王石在万科的最后712天：一去江湖远 何时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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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一次公开见到王石是在2016年12月的国家发展论坛上。他看上去心情很好，风格活泼。他偶尔离开讲台，脱下西装外套，向每个人展示紧身衬衫勾勒出的肌肉线条。后来，在今年2月的亚布力论坛上，王石真的脱掉了衬衫，穿上了紧身体操服。

66岁的王石非常健康，精力充沛，看起来他可以再工作10到20年。然而，今年6月21日，他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发表了一封公开信，称自己已决定不被提名为万科董事。今天，我把接力棒交给了于亮带领的团队，我相信这是最好的时机。

事实上，对王石来说，这是撤退的最佳时机。成立了33年的万科，又一次渡过了难关，进入了黄金时代。它有了一个新的大股东和一个年轻但经验丰富的团队，这可以称为房地产企业在所有方面的基准。面对行业白银时代的转型，它也建立了自己的骨架。正如王石的一句名言:“我的成功在于别人不再需要我。”

在万科陷入股权纠纷的712天里，王在前面，高举旗帜，面对责难，几乎弯腰道歉。但这也为万科赢得了时间和空的空间——万科背后的“警戒军团”。

一颗星星经过，一个时代结束。

le dernier战斗

2007年1月，王石在万科深圳办事处，他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摄影/潘登)

在万科股权事件爆发之前，王石在中国的业务一直像上帝一样存在。早年听过他的话的人这样形容:“王石当时的情形，总使我想起庄子《逍遥游》的开头:北明有一条鱼，名叫鲲。坤大，不知万里；变成一只鸟，它的名字叫彭。彭的背影，不知万里；它愤怒地飞翔，翅膀像天空中的云。”在观众看来，王石当时的状态接近“愤怒地飞翔”。在知道自己命运的那一年，他登上了珠穆朗玛峰，去美国学习，并谈论了一段令人震惊的爱情。

在担任万科董事长的712天里，人们发现王石也很生气，生气，说错话，做一些外界认为不太聪明的事情，有时表现得像个年轻人一样莽撞，让吃瓜的人流汗。

2015年7月10日，宝能部门增持股份至5%后，王石在微信上说了一句“深企知己”。姚振华一定理解这种对宝能的隐晦的不受欢迎的态度。但万科的主营业务是房地产，宝能部门的核心资产是保险。前者是一个完全竞争的行业，而后者受到中国保监会的许可监管和严格监管。它位于两个完全不同的行业，姚振华和王石有着不同的管理风格。王石在生活和工作上很高调，但即使姚振华在手段上高调犀利，他在形象上还是很低调很柔和。

那年7月底，王石和姚振华通过冯仑的牵线，坐在一起。即使有分歧，姚振华仍然对王石表示赞赏，并表示成为万科的大股东后，应该继续保持王石的旗帜。然而，王石在交流中表现出轻蔑的态度，然后公开谈论这次会议，说姚振华“很健谈，有点沉默寡言，主要谈的是他的家世。”

当姚振华表示希望成为万科的大股东时，王石的回答是:“宝能的信用何时能赶上万科，我何时欢迎你成为大股东？”这种谈判技巧显然违背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如果你是好人，你可以手软”，伤害了姚振华的面子。仅一个月后，宝能再次增持，持股比例升至15.04%，成为万科的最大股东。尽管华润随后小规模增持，重回最大股东的位置，但其持股比例仅比宝能高0.19%。与此同时，他开始横扫二级市场的商品，成为万科的第三大股东，是敌是友，而他的身份却不为人知。

2015年12月6日，宝能进一步增持股份，重回万科大股东的位置，但华润依然不活跃。一位熟悉王石的金融巨头告诉《中国企业家》，王石曾就宝能的招牌征求过他的意见。他的建议是“毒丸计划”，即让万科管理层抛售万科股票，进而引发舆论战打压万科股价。“你听我说，我帮你指挥，它(宝能)不打了，马上离开。”老大哥告诉王石，这背后的逻辑是宝能收购万科是基于资产错配、短期债务和长期投资，甚至是银行的高杠杆。计算宝能的清算线并不难。当时，一些媒体估计宝能的清算额度约为每股16元。只要万科管理层出售导致股价暴跌的股份，宝能就无法支撑，迫于财务压力被迫平仓，但王石和于亮均拒绝了这一计划。相反，他们采取了相反的操作，认为股价上涨会增加宝能进一步增持股份的成本，最终他们受到了打击。但我没想到的是，股价越高，宝能就越先进。直到万科第一次停牌，宝能的浮动利润才达到230亿元。“因为包可以用银行的钱，”大哥哀叹道。

12月17日，在万科员工交流大会上，王石出人意料地出席并发表了主题鲜明的讲话。核心观点是万科不欢迎宝能，宝能是一个风险太大、信用不足的大股东。第二天，万科股份有限公司向媒体发布了讲话，万科股权事件的矛盾彻底激化。争论激烈时，万科暂停交易，并宣布计划进行一次重大资产重组。

王石旗帜鲜明地站在宝能的对立面，这是否恰当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讨论。但幸运的是，他没有完全沉浸在公关战中。相反，他带着时任万科上海总经理的孙嘉，北上寻求支持。同时，他开始在各种机构中崇拜门票。为了缓和与姚振华的关系，王石也表示愿意照顾宝能的要求，但希望宝能是一个纯粹的金融投资者。“我尊重潮汕帮、特区帮和深圳帮，他们都是为了深圳的建设。宝能、华润和万科都是家族成员，不应该在内部争斗。”这时，姚振华也表现出了温和的态度。他称王石为“我们的大哥”。

然而，在2016年2月的天山峰会上，王石发表了一个惊人的声明。他不欢迎民营企业成为万科的最大股东。万科一直是国有企业的最大股东。过去的设计是这样的，现在仍然是这样，将来也会是这样。王石的理由是:“中国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纯私营企业如果到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就会有危险。”这一表态再次激化了万科与宝能的矛盾，也引发了社会争议。

如果王石在讨好国有企业，他的目标一定不是华润。一个月后，万科披露了其重组计划，并计划通过发行新股的方式收购深圳地铁集团持有的地铁资产。预计交易规模在400亿至600亿元之间。在双方签署战略合作备忘录的现场，王石、于亮会见并与深交所领导握手。

王石获得了中国最具影响力的25位商界领袖企业家终身成就奖。(摄影/石)

通过证券交易所引入深交所，对万科来说当然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但在处理这件事上有些不对劲。从华润立即发表的声明来看，万科管理层在发布公告之前并没有得到华润的意见。万科给出的理由是，根据上市公司的规定，没有必要在董事会上签署合作备忘录。然而，规则就是规则，人类的感情就是人类的感情。在的领导下，华润集团不再是宁、兄弟的时代，而是股东与被投资企业的关系。在失去作为重要股东和关键角色的存在感后，华润与万科管理层的距离越来越远，原定于3月14日上午10点举行的“深圳地铁集团与万科集团战略合作媒体见面会”突然取消。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外界很难追踪华润和万科管理层之间发生了多少起冲突。然而，6月12日，紫万科与深铁再次签署《深化战略合作谅解备忘录》时，华润派代表出席，这是一个安抚万科和外界的信号。万科公司对本月17日的董事会很有信心，当天的提案就是引进深铁的计划。出人意料的是，在那一天，华润的三位董事都投了反对票，导致了一个有争议的结果，7票赞成，3票反对，另一位独立董事回避投票。尽管万科认为会议的结果是法案的通过，但华润提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这一事件的实际结果是，2016年底，万科通过证券交易所进入深交所的计划被放弃。

2016年6月23日晚，宝能发布公告，明确反对万科发行股票购买资产的计划，严厉指责万科董事会未能平衡代表股东利益，直接指向万科的“内部人控制问题”。华润立即公开回应宝能的声明。几天后，宝能向万科发出通知，要求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提议罢免万科所有董事，包括王石和于亮。

三天后，王石在一个朋友圈子里重复了几个字:“当你曾经依赖和信任的中央企业(华润)公然与你阻挠的敌意收购者联手，完全否定万科的管理，这块遮羞布被彻底撕掉”，“人生是一个大舞台，当你走出来的时候，将会有一个谢幕。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赶时间。

在反对宝能入侵时，王石提到了过去的两个事件，即宝能以10倍的溢价赢得深圳海上体育中心，姚振华入股申野物流并将其拆分。虽然这些老事件有充分的根据，但它们不能切中要害。但这一次，王石非常激动，他指出了一个核心事实，即华润和宝能结成了联盟，取而代之的是把华润当成了一支军队。果然，华润发布了一份声明，反对宝能罢免所有董事的提议。

上述声明的第二天，是万科2015年的股东大会，王石几次道歉，几乎是按单个股东的要求鞠躬。他为自己“轻蔑”的态度和“野蛮人”的形象向宝能道歉。

此后，万科的股权事件一度失控。中国恒大8月开始在二级市场扫货，直到成为万科第三大股东，但态度仍不明朗。2016年11月5日，王石去哀牢山看望88岁的楚人石坚，他经历了惊涛骇浪，对王石说的话外人不知道。然而，几天后，王石再次对姚振华·空:喊道:“如果我做的不恰当，我会及时纠正和改进。比如姚振华先生，大家都认为我说的‘野蛮人’是错的。我在特别大会上站了起来，并公开道歉；比如天山的口号“不欢迎民营企业成为万科大股东”，我无条件道歉。”

如果有遗憾，

2009年3月20日下午，在万科全额捐赠的四川绵竹遵道镇学校，校长邀请王石与孩子们交流了两个多小时。(摄影/潘登)

自2016年6月召开股东大会以来，王石就有意识地切断了自己在万科的形象，甚至没有出席2016年度股东大会。从外界来看，王石是万科的一面旗帜。因为他冲得太远，他失去了控制。因此，他多次对宝能的态度也被视为个人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并不代表公司的意愿。相反，以于亮为核心的公司管理团队在股权事件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他们很少对新股东发表意见，就像《权力的游戏》中的“守夜人”一样，稳定了公司团队，突破了业务表现。

在文章开头的国家发展论坛上，王石再次改变了对宝能的态度，他说:“他们做了我一年半的材料，但我睡得很好。”他们把宝能放在了另一边。众所周知的背景是，就在2016年12月，监管当局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中国保监会前主席项俊波公开表示支持保险资金的标语牌，他在本月的会议上措辞严厉:“你不能让保险资金成为资本市场的‘泥石流’。”“保险姓保险，中国保监会姓监管”，“保险股权收购禁止使用杠杆资金”，“最好暂停交易一次十次。”

12月5日晚，中国保监会突然发布消息，要求停止宝能子公司前海人寿的新业务。与此同时，前海人寿、恒大人寿等六家保险公司的互联保险业务暂停，并派检查组到宝能进行调查。今年2月，姚振华被中国保监会禁赛10年。

也是在2016年12月左右，华润将万科股权的处置权移交给了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整个事件就像一个河岸一样得到了解决。2017年1月，华润将其在万科的全部股份转让给深铁。今年3月，中国恒大将万科股份的投票权委托给深圳铁路。6月，中国恒大将万科全部股份转让给深圳铁路，正式交付于7月初完成。此后，深铁成为万科的最大股东。

万科的股权活动已经推迟了两年。在此期间，双方的主要战场不仅包括二级市场的股权竞争，还包括舆论的争吵和资本的竞争。斗争双方都仔细研究了《门口的野蛮人》，姚振华用它作为杠杆收购的圣经。除了在收购过程中充分利用杠杆作用，他还试图将王石描绘成另一个罗斯·约翰逊，一个“公司内部的小偷”。宝能制作的王石资料的核心内容是，2011年至2014年期间，王石从万科获得了5000万元的现金补偿，在此期间，王石去了美国和英国留学，不经常上班。

早在2014年，于亮就在公司的春季例会上举办了“野蛮人在门口”，他认为这是“警告世界”。就因为发现万科的股权过于分散，到处都是被野蛮人侵占的裂缝，当时只需要200亿元就可以收购万科。从那以后，万科开始推进业务伙伴机制，增加其在市场上对万科股份的持有，但野蛮人来得太快，一切都没有准备好。

作为一个最推崇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企业家，王石选择了万科混合所有制的命运和职业经理人的职业生涯。万科股权和经营权的分离一度是王石的骄傲。长期以来，万科的股东没有参与公司的日常运营，管理层主导着公司的发展。曾经，分散的所有权结构是这种管理模式的基础。管理层已被充分授权，避免了人性惰性的挑战，并充分释放了人才的活力。万科因此成为行业的标杆；然而，分散的股权也在挑战资本的邪恶，让万科的控制权不止一次面临危险。第一次是万军之间的战斗，第二次是万宝之间的战斗。

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起源于西方。学术界很多人认为，中国企业应该完善这一具有中国特色的制度。然而，王石坚持认为，既然他认为这个系统是好的，他必须复制它。不幸的是，万科像rjr Na Beske公司一样，无法独自抵御野蛮人的入侵。如果说王石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感到遗憾，那可能是因为作为最市场化的企业，他无法通过纯粹的市场手段解决股权纠纷，总是依赖行政干预。万军和万宝之间的第一次战斗是一样的。

王石已经习惯了胜利。房地产行业有一个故事。2000年初，王石和世界联合房地产公司的老板陈劲松一起洗了桑拿。突然，一个年轻人打开门，一句话没说就把一大桶水倒在了红色的石头上。桑拿浴室的温度突然上升，热浪让人喘不过气来。陈劲松大叫一声，推门跑了出去，只留下王时和这个年轻人。两人开始竞争，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最后，年轻人先放弃了，打开门出去了。

王石赢了，陈劲松对他说，“王先生，你真行！让这个年轻人跑。”王石说:“这个人就是孙宏斌。跑进来是捣乱，所以你必须坚持下去，不能输给他。”

今天，这段充满了隐喻。孙宏斌，这个曾经宠坏了房地产圈的人，也是资本市场的一个标语牌。把标语牌烧开后，王石推门出去，转身离开。

再见，王石。一旦你闯荡江湖，什么时候才能重回少年时代？

来源：罗马观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