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多吨医疗垃圾流入市场 起底医疗废物跨省黑金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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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一起跨省非法处置医疗废物的案件

◆从医院流出的140多吨脏兮兮的输液袋和尿袋，混有医用手套、棉签、注射器和针头，被加工成可回收的塑料原料，流入市场

◆它们可能成为塑料管的原材料，也可能成为“高渗透性材料”，广泛应用于文化、娱乐、食品、医疗、材料、室内装饰等领域。

◆医疗废物的“产业链”具有广泛的上下游，往往涉及不同地区甚至多个省份

◆我国医疗废物的分类、回收和处置仍存在漏洞和安全隐患

许多地方不同医院的脏兮兮的输液袋和尿袋，与医用手套、棉签甚至注射器和针头混在一起，被加工成可回收的塑料原料，从湖南流向河北等地...6月5日，湖南省高级法院通报了一个典型案例:法院发现，在湖南省汨罗市古北镇一个隐蔽的农舍里，有140多吨医疗废物和医疗废物被邱等人等犯罪分子粉碎后出售给他们。在这起案件中，来自湖南、湖北、河北、江苏等地的12人因“环境污染罪”被判刑。

令警方调查人员感到不安的是，当这些嫌疑人被逮捕时，许多被环保机构认定为“危险废物”和“有毒物质”的医疗废物或废物被从生产线上拿下来，加工成无法辨认的塑料颗粒——蓝色丙烯酸材料，其中一些甚至可能成为塑料产品并流入市场。《瞭望》新闻周刊的记者追踪了半年，发现这一犯罪链条暴露出我国医疗废物分类、回收和处置仍存在漏洞，存在诸多安全隐患。

令人震惊的闭幕场景

在湖南省汨罗市古北镇村邱家的后院，几个戴着手套的“工人”正在分拣和粉碎成堆的医疗废物。当这个“黑作坊”被警察和环保执法人员发现时，院子里堆满了气味刺鼻的医疗废物。从一些医院流出的输液袋中渗出的药液在地面上自由流动，一些输液袋中仍有针头，针头被及时取出，针头上仍有干血...

“这些人甚至不戴口罩。”汨罗环保局应急中心主任徐淑利称现场“令人震惊”。“这个黑车间的医疗废物清理废水直接通过雨水沟排放，污染了环境，刺鼻的气味持续了很长时间，引起了群众的不满。”

2016年4月初，汨罗市环保局接到举报，称邱某和几个村民非法处理医疗废物。他们立即派出执法人员到现场，一下子缴获了50多吨医疗废物和医疗废物。

“黑作坊”的一些人向执法人员坦承，他们从废品市场零星购买医疗废物，经过初步的人工分拣、清洗和粉碎后，卖给线下盈利，这些废物主要用作制造塑料产品的原料。

汨罗市公安局治安大队的民警任告诉新闻周刊记者，涉案犯罪团伙分工协作明确，犯罪链条横跨湘、鄂、冀。

警方调查发现，犯罪分子邱某与“合伙人”霍某在顾北镇刘阳村邱某的后院开了一个作坊，并雇佣了傅某等人进行加工。医疗垃圾和车间处理的垃圾基本上没有消毒。

一些调查人员说，为了赚更多的钱，传染性医疗废物，如一次性注射器，被粉碎，作为废塑料出售。一些车间工人承认，他们加工的原料中甚至有用于透析的尿袋，其中一些含有病人的黄色尿液。他们加工产品的购买价格大约是每吨2000元。经过分拣、清洗和粉碎后，它们可以在河北廊坊的塑料市场上以每吨近5000元的价格出售。因为空的收益是可观的，参与者愿意承担风险。

接受采访的执法人员表示，在汨罗下游的一个“黑作坊”，来自河北廊坊的高某等人是“大客户”。这些人之间的交易从几吨到十几吨到几十吨不等。危险的塑料医疗废物和垃圾从湖北、湖南流入河北后，被加工成颗粒状的“蓝色C料”——蓝色pp再生料。此时，执法人员很难找到这些物质的最终目的地。它们可能成为塑料管的原材料，也可能成为“高渗透性材料”，广泛用于文化、娱乐、食品、医疗、材料、室内装饰等领域。令执法者深感担忧。

《王维新闻周刊》记者了解到，在这种情况下，执法部门查获的医疗废物大部分是输液袋、输液瓶等医疗废物，少数是必须焚烧销毁的医疗废物。

医疗废物非法外流的原因

汨罗市公安局政工室主任王云说，非法处理医疗废物和垃圾的案件涉及面很广。汨罗市公安局成立了一支由公安大队领导的工作队。通过对邱的初步调查和讯问，专案组民警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藏匿地点。

半年后，警方前往郴州、湖南、宜昌、湖北、佛山、广东、廊坊、河北、宿迁、江苏等地，逮捕了十多名犯罪嫌疑人，但仍有许多人在逃。

在几个地点查获的赃物显示，许多输液袋、血袋和药瓶来自湖南省湘潭、株洲、衡阳和郴州、湖北省远安县和襄阳市的医院，其中大多数是公立医疗机构，许多是一级医院。

《瞭望》新闻周刊的记者跟踪了解到，很多公立医院的物业公司和保洁公司都参与了此案。

据任介绍，2015年10月以来，犯罪嫌疑人戴多次以低价从怀化市一家大型医院的物业人员手中购买混有一次性输液器、注射器和针头的输液袋，并要求其在当地医院进行分拣，然后运回自己的采购点，再出售给下一家，累计重量达数十吨。湖北省宜昌市的一家大型医院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其交易额已累计数吨。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在多家公立医院发现，按照要求，医院各部门首先将医疗废物进行分类，然后送到专门的储存室进行储存。医疗废物和可回收废物将按不同类别储存，然后交付给有资质的专业公司进行清除。然而，记者的调查发现，一些医院“默许”医护人员和物业人员转卖医疗废物，这已成为一个“潜规则”。

据湖南省某二级甲等医院内部人士透露，公立医院的医疗废物由物业公司分类存放，并联系专业公司进行处置。不过，地产公司会否将所有医疗废物交由专业公司处理，则视乎“老板的良心”。在一些物业公司，负责管理护士和清洁人员的人往往成为医疗废物回收者吸引的“关键人物”。

“在一些县级医院，医院给护士和清洁人员的月工资不够，因此他们默许将输液袋和药瓶等医疗废物作为废品出售。同时，医院应该对自己的盈亏负责。与其花钱请专业的清理和处理公司来销毁医疗废物，不如让护理人员来处理，作为补贴出售。”一位县级医院官员说。

"我们还发现血液中心的输液袋流出来了."据任介绍，在邱处理的医疗废物和废弃物中，仍有许多带有湖南某血站标志的输液袋。由于涉案人员在逃，该收购链的运作模式仍不明朗。

处理此案的警方告诉《王维新闻周刊》记者，除了医疗机构排放的医疗废物外，还有一些医疗废物是由一家环保公司排放的。

一名办案民警介绍说，2016年2月，犯罪嫌疑人雷谋平从刘(在逃)手中购买了4.88吨一次性使用输液器、一次性注射器、棉签、医用手套和一次性输液袋，经卖给邱。

办案民警透露，刘等犯罪嫌疑人获得的医疗废物和医疗废物来自一家环保企业，刘是该企业的负责人。

一位警方内部人士透露，此案涉及的问题广泛，案情复杂，特别是涉及许多省份的医疗机构、企业和社会闲散人员，使得调查非常困难。我相信随着调查的深入，会有很多问题逐渐浮出水面。

医疗废物处理中的漏洞亟待填补

根据《医疗废物管理条例》等相关规定，医疗、预防、保健等相关活动产生的医疗废物必须首先在医院进行分类，其中五类医疗废物必须送有资质的医疗废物处置中心进行焚烧和销毁，而输液袋、输液瓶等医疗废物可以进入资源回收市场。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在环境保护部统一规划的省级危险废物处理项目衡阳危险废物处置中心看到，医疗废物由专用车辆运入厂区，然后在134摄氏度左右的高温下蒸煮40分钟，最后通过实验室灭活试验和分析进行填埋。为避免填埋的“二次损失”，今后可将其送至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焚烧。

徐淑利说，由于急性感染和潜在污染的特点，医疗废物处理必须高度谨慎。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成为医院感染和社会环境污染的源头，甚至可能成为疾病流行的源头。

据《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调查，目前，医疗废物回收、运输和处置环节充满混乱和隐患。

首先，一些医院缺乏医疗废物分类。环保部门的例行检查发现，一些医务人员没有将尖锐的医疗废物(如针头等)分开。)和有毒医疗废物，分类工作仍未到位。

此外，目前许多大型医院委托清洁公司或物业公司处理医疗废物。由于利益驱动、质量参差不齐以及对法律法规缺乏了解，一些保洁人员不愿进行分类处理，甚至可能故意将危险医疗废物混入医疗废物中，以增加售出医疗废物的重量。

二是监管漏洞在清除和处置环节突出。湖南省人大环境保护委员会监督部主任刘帅告诉《王维新闻周刊》记者，在许多偏远地区的县级医院和乡镇卫生院，由于医疗废物经常需要收集并运送到市级医疗废物处理中心，处理起来很麻烦，这些医院很容易将医疗废物与生活垃圾混在一起倾倒，或者卖给收集医疗废物的“黑作坊”。

据湖南省卫生计生委知情人士透露，在一个人口众多的省份，医疗机构数以万计，而卫生行政部门监管的医院又具有点多、面广、线长的特点，因此监管不可能没有死角。

鉴于黑市一再禁止医疗废物，受访专家建议加大处罚力度，改善设施，加强监管。

首先，建议进一步完善法律法规，改变违法成本低、守法成本高的现状。刘帅表示，在《医疗废物管理条例》中，对非法医疗废物处理的处罚较轻，法律处罚的威慑力量相对较小。

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固体废物污染控制技术研究所所长王琦建议加大处罚力度，增加违法成本，强化医疗机构领导管理责任制，强制医疗机构主动防范漏洞。

其次，完善医疗废物处置基础设施。刘帅介绍说，目前很多地方没有县乡两级医疗废物处理中心。医疗废物的收集、运输和处置成本高、效率低，医疗机构和转运企业缺乏进行正规处理的动力。

第三，完善监管部门的联动机制。据《王维新闻周刊》记者调查，医疗废物的分类、运输和处置存在诸多漏洞，而环保和卫生部门对医疗废物回收和处置的监管仍存在“一管一管”的问题。

“当医疗废物仍在医院时，由卫生规划部门监督，当它离开医院大门时，由环境保护部门监督。这就要求环保和医疗卫生部门加强联合监管，建立联合制度，堵塞漏洞。”刘帅说道。

王琦等接受采访的专家认为，执法部门必须调查清楚涉案医疗废物倒卖的利益链条，追究责任，找出漏洞，排查隐患。特别要从源头进行检查，确保医疗废物和医疗废物不会违反规定流入市场。

此外，公安部门在查处案件时发现，医疗废物“产业链”的上下游范围很广，往往涉及不同地区甚至许多省份。一些地方不重视医疗废物问题，由于地方企业的包庇和纵容，案件难以顺利查处。因此，整个社会，特别是政府部门，应该更加重视医疗废物问题，使他们无处可住。

最后，应进一步规范可回收医疗废物的分类和处置方法。许多接受采访的专家认为，医疗废物的非法外流对环境和普通消费者的健康构成了巨大威胁，因此建议严格控制其回收利用，提高可回收医疗废物的分类标准。同时，建议进一步严格管理医疗废物回收流程，筛选回收主体和再生产主体，开展特许经营，规范分类、清洗和利用的全过程。()

(发表于2017年第24期《看着》/《看着》新闻周刊记者蔡帅苏周晓石韦偃刘梁衡)

(了望)

来源：罗马观察报